2011/64分鐘/HD/莎瓏•伊斯哈罕布德
2011女性影展 高雄電影節入圍
2012金穗獎優等獎
74歲的Cina Alis是高雄縣桃源鄉寶山村藤枝部落的布農人,她和兒子、媳婦、三個孫兒一起在六龜租房子住。Cina Alis很勤勞,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:釀糯米酒、打米糕、刺繡、蓋雞寮、照顧孫兒,還能跋山涉水走回舊部落看七十多年前自己出生時的石板屋。
從1939年的集團移住到2010年搬進永久屋,Cina Alis這輩子和同部落的族人們已經被迫搬遷了很多次。莫拉克風災後,藤枝部落塌陷,重建的希望渺茫,大部份族人都放棄了,只剩下少數人仍在等待,希望有一天能搬回山上….
2011女性影展 高雄電影節入圍
2012金穗獎優等獎
74歲的Cina Alis是高雄縣桃源鄉寶山村藤枝部落的布農人,她和兒子、媳婦、三個孫兒一起在六龜租房子住。Cina Alis很勤勞,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:釀糯米酒、打米糕、刺繡、蓋雞寮、照顧孫兒,還能跋山涉水走回舊部落看七十多年前自己出生時的石板屋。
從1939年的集團移住到2010年搬進永久屋,Cina Alis這輩子和同部落的族人們已經被迫搬遷了很多次。莫拉克風災後,藤枝部落塌陷,重建的希望渺茫,大部份族人都放棄了,只剩下少數人仍在等待,希望有一天能搬回山上….
《Alis的心願》:我們要的生活方式
2011-12-01 22:26 作者:林文玲
74歲的Cina Alis是高雄縣桃源鄉寶山村藤枝部落的布農人,這位Cina在影片《Alis的心願》中講述許多關於自己70多年來,在南台灣山區部落,居住、生活過的地方。這些散佈在深山裡的「無名」地理區塊,在Cina Alis細細回溯這一輩子曾經「走到」、「停留下來」、「居住生活」、「離開」的故事、回憶中,逐漸有了自己的形體容貌,有了自己的「名字」稱呼,成為一個個讓人可以觸摸得到「真真實實」的地方。
導演莎瓏.伊斯哈罕布德在整部紀錄片中以Cina Alis的生命故事為基底,沿著那張有GPS定位的Goolge(衛星)地圖,亦步亦趨跟隨著Cina Alis口述節奏的步伐,以影像的動靜態,畫出一張有時間縱深、有記憶套疊、有親人關係、有工作勞動,有土地、天空、動植物、氣候、空氣與溫度感覺,相當能夠敘說、充滿情感質地的部落/遷徙地圖。這幅生動、源源流長的影像地圖,是在Cina Alis與莎瓏.伊斯哈罕布德共同進入影片攝製「事件」當中,啟動探尋(舊)部落的腳步,一起繪製完成。
64分鐘的影片時間,脈動在「聲音」(比較是Cina Alis的印記)與「畫面」(比較是導演的印記)的應對、互動、以及往前再推進的來回與循環。影片所呈現的系列音-畫之影像動作,纏繞著影片主角與導演各自發展卻又彼此承接的兩個敘事軸線。這兩條敘事軸的互動方式,常常在Cina Alis口述講話持續進行的同時,承接在導演鋪陳的畫面以及所營造的影像聲響空間中,讓意義的敘說能夠延展與深化。
這兩條敘事軸同時交織並嵌入口(述)說故事(storytelling)與數位說故事(digital storytelling)的介面當中,創造了意義生發與溝通理解的可能與空間。尤其,影片中(Cina Alis)所提及之人事物都經過(導演)仔細的梳理,使得這些往事故人清晰浮現,與自己有了關聯,也讓「過往」經由「當下」的說故事,而與「未來」能夠橋接起來。
能夠將過去、現在與未來通過自己的生命歷程串連起來,除了顯示個人生命故事及其經驗的韌性與強度之外,故事被(導演與紀錄機器)專注聆聽的樣態,使得故事的意涵與講述者的意向更為顯露,穿透著敘說的力道。
Cina Alis回想大伯Dama Biun不願離開生活其中的山林部落:「他的心裡,不願意離開這裡到別處,到以前就稱為是別人的土地上。他的心裡想,一定要跟家人住在這原來的地方,到永遠。如果要把我們趕出來的話,我先用槍把你們通通打死,然後我再自殺」(《Alis的心願》)。導演/攝影機因為傾聽的聚精會神,也讓其他閱聽人在別的時空場合,進入類似的情境、狀態,因而能夠「聽到」、「聽懂」Cina Alis或Dama Biun希望留在原來地方的願望與強烈主張。
Cina Alis說故事,並透過紀錄鏡頭敘說這些故事,由於講故事本來就比較著重對話與溝通的你來我往;以及通過口語的日常特性,進入生活的肌理脈絡,因而看到生計、勞動與生活的方式。
更由於原住民族口傳、口述歷史的傳統,使得對著鏡頭、用自己族語講自己(族群)的故事,真正去對應的會是自己族群內部以及代與代之間的聯繫。但,又因為口述生命故事的一種共通的特徵與主題,以及由此生發的類似經驗或感受,這將使得社會其他群體或世界其他地方的人,聽聞這些故事也能有所共鳴或能夠「感同身受」。
Cina Alis在影片中講的故事,不外乎關於移動、遷徙、落腳、種植、勞動與工作。的確,透過影片我們知道Cina Alis以前跟著家人住在山裡的部落,生活所需仰賴種植、捕獵以及採集(愛玉)等勞動工作來維持。從紀錄的鏡頭我們同時看到Cina Alis到現在,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:釀糯米酒、打米糕、刺繡、蓋雞寮、照顧孫子。
在忙碌的日常工作當中,Cina Alis還能與弟弟、晚輩一起跋山涉水走回自己出生時的石板屋,去看看70多年未曾回來的舊部落。Cina Alis對以前生活記憶的相當深刻,「這片土地是我的阿公很努力找到的。從台東過來,經過Usuzu,到達這裡Ubukudav,這片土地。我的阿公很辛苦,找到這一塊土地……(這塊土地)日本話叫Kauamuku,布農話叫Ubukudav,我就是在這裡出生的」(《Alis的心願》)。
Cina Alis與家人重返Ubukudav這塊土地,而故事的時間點也跟著回溯到Cina Alis出生的年代。Cina Alis回憶她出生到現在,家人、族人一再遷移的生活處境。但身處不斷遷徙、移住的變動中,不太改變的是族人、家人勞動的身體以及與土地、自然的關係維繫,「種小米,把家裡整理好」(《Alis的心願》)一直都是這群不斷移動的人們不變的生活態度。
這樣一種生活態度落實為家人、族人一起在土地上勤快勞動,分享成果並敬畏上天,一種與人、與土地、與自然、超自然維持一種倫理有序的生活方式。攝影機前面Cina Alis活出來的生命經驗與生活方式,非常不同於馬總統眼中(慈濟所提供)的生活方式。Cina Alis身上所體現出來的生活,是馬總統所說的「這一種生活方式」的另一種。
(馬英九總統於永久屋落成時的談話:「慈濟所提供的,不只是一棟房子、一座教堂,或者一所學校,或者,一個農場,更重要的,慈濟也提供了一個生活方式。」)
原來,Cina Alis講故事的一個核心要旨,在於提出族人們所活出來的「另一種生活方式」,其實就是「我們的生活方式」。而且我們的生活是落實在族人每日的共做、共享,以及對土地、動植物的共生與維護,這其中還含納了對自然、環境、天候的觀察與經驗的累積。在此「我們的生活方式」,一種不同的生活方式,所代表的將不僅僅是不同的敘說或主張,它同時也是一群人與自然、與環境、與土地所建立、經營的一種持續、永續的關係。
《Alis的心願》影片中對山(林)、天空、河床、樹木與植物的反覆呈現,一方面展現了在地生活的日常特性,另一方面規律出現的天空、山與水的自然圖像,成為描繪此文化的基本詞彙,而這套字彙系統相當能夠描繪當地人們的生活情景與生命態度:
「我是在這裡出生的。我喜歡這裡的風。我們不喜歡在城市,因為很熱,不是在平地出生,喜歡待在這裡。在山上有涼涼的風」(Cina Alis)。
自1939年的集團移住到2010年搬進永久屋,Cina Alis與部落的族人們,已被迫搬遷了很多次。莫拉克風災後,藤枝部落塌陷,重建的希望渺茫,大部份族人都放棄了,只剩下少數人仍在等待,希望有一天能搬回山上,Cina Alis就是這些少數人中的一位。Cina Alis並未住進永久屋,目前與兒子、媳婦、三個孫兒一起在六龜租房子住。
對於遲遲不能回去原來地方生活,她語重心長地說:「在這裡誕生的人,很麻煩。心裡很難過。被政府趕走。如果被政府趕走的話,心裡很難過。」
雖然如此,Cina Alis還是認真地想著如何在原來地方「自力救濟」,將水管接好、水池修好,這樣就可以種很多東西,養活自己與家人:「嘴巴在笑,心理在想要怎麼生活。不知道要怎麼呼吸。我要種芋頭、種小米,就很好了!每天要吃,吃Cinavu就好了。作夢啦!夢想。」
鏡頭如實傳達了Cina Alis的真切想望。由於想望的真切夾帶著力量,Cina Alis的願望或許能夠成真。
(作者是國立交通大學傳播與科技學系副教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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